小姑娘再有半个月就四岁了，仍是个懵懵懂懂的年纪。哄她外面有人拿白菜换不听话的小孩，还会哭得泪水涟涟，提议我们还是拿钱去买。我们都是散漫的父母，比起朋友圈多才多艺的孩子，她基本算是文武俱废。
刚做母亲那一两年，我也经常充满着各种焦虑感。比如，别家的小孩夜里睡觉就是天使，她就是捣蛋鬼；别家上各种早教课，她还在小区抽干的池塘里玩泥巴；别家早已学会自己如厕，我们还整天沉浸在给她洗一堆湿裤子的癫狂中……以前我总忍不住比较，一度陷入焦虑的情绪中，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实践证明，孩子的成长似乎总在不经意间就完成了。慢慢地，我也放平了心态。加上先生每每感叹“孩子这么小，很快就要开始长达少则二十来年的求学生涯。”我们便想她能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也是好的，就真的没有刻意去做任何启蒙，全是信马由缰，在小姑娘的教学上至今没有迈出实质性的一步。
这种肆意而为的风格，反而让生活多了几分惊喜。她在平时的玩乐中，学会了几个汉字、英语和数字，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满足。有一次，她自说自话，说几只小恐龙正在一起做游戏，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恐龙，小恐龙吓得落荒而逃。当时我惊讶地差点叫出来，心想她什么时候学会“落荒而逃”这样的词呢。思来想去，最后还是归功于电视节目。还有两次，她说出“五颜六色”和“满头大汗”这样的成语来，并且语境都没有任何问题。这动人的假象，差点让我相信她在语言方面有什么过人的天赋。
说起学诗这件事，多半是我的心血来潮，没想到很快她就给我的自满浇了盆冷水。
我选了王维的《鸟鸣涧》作为教学的第一首诗，这首诗虽然意境小朋友未必能全然领会，但她认识的字不少，比如“鸟、人、月、山、出、花、中”。我将这首诗抄写在家中闲置多时的小黑板上，便叫来她，先带她逐字逐句读了一遍，她就问我：“已经学完了，现在可以去玩了吗？”
我拉住她，想逐字逐句给她解释一遍。不等解释完，她颇为不耐烦的问我：“怎么还没有学完？”
我忙按捺住她急于逃脱的小身体，正经解释完，再让她跟我读一遍，刚读了题目，她就说：“好了好了，今天已经学完了。”
最后用了各种威逼利诱的方式，她总算能顺畅读下来，但是让她从头背一遍，她就记得一句“时鸣春涧中”，提醒她第一句、第二句紧接着还是这一句，提醒第二句、第三句依然如此。到了最后一句，她反倒支支吾吾，怎么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一番下来，我决定徐徐图之，就以念熟古诗为最终目标吧。
第二首选了《登鹳雀楼》，果然降低要求以后，我们彼此都舒心了。第三首学了《山行》，待她已琅琅上口，仿佛已了然于胸，我问她“远上寒山石径斜”后一句是什么，她不假思索说道：“白日依山尽。”过了两天再问她“人闲桂花落”后一句是什么，她又道：“夜静惊山鸟”。
三首诗学习近月余，结果哭笑不得。事后反思，我在她这么大时也未必如她；再一想，童言最是无忌，错也有错的欢乐，且当是一乐吧！再者，如果一件事从一开始就让人感觉到痛苦，那她怎么有继续下去的恒心呢？
有些知识早晚都能学会，哪怕真的笨一点也没有关系，谁的童年也不能重来。因为我有时候也会忘记，所以我要记下今天对她说的话：请你慢慢长大，在适当的年纪做一个无忧的小孩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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